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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伯特·威尔逊与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:人类生而孤独
发布时间:2016-12-09  浏览:354 次

  12月6日、7日,国家话剧院国话剧场。美国戏剧导演罗伯特·威尔逊(Robert Wilson)以73岁高龄,自导自演爱尔兰剧作家塞缪尔·贝克特(Samuel Beckett,1906-1989)独角戏名作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(Krapp’s Last Tape,1958)。

  威尔逊这两场演出,尤其是第二场演出,似乎有点一石激起千层浪之感。但热议对象,不是演出本身,而是观众反应——演出中,有观众献上国际口腔,F词与get out粗暴有力,响彻剧场,愤怒之情溢于言表。

  看这个戏,有些观众是慕“先锋戏剧界灯塔式人物”之名而来,有些则是为一睹大师风采。看完后,有些观众觉得完全名不副实,甚至感到被冒犯,破口大骂;有些则觉得威尔逊既熟悉又新鲜,尤其是先锋戏剧拥趸,大都有耳闻已久,终得亲见之感。按梅耶荷德(Vsevolod Meyerhold,1874-1940)那个著名论断,有人赞扬,有人批评,就说明这个作品是好作品。

  但是,“好”“坏”这种价值判断方式,似乎过于简单粗暴。随便赞扬或批评几句,会让这一届戏剧奥林匹克像大多数社会事件一样,倏忽即过。在表面上批评观众有欠尊重、无知、狭隘,顶多只能起到舆论导向作用。对于我们来说,似乎更应该去反思这些反应,不论它们是破口大骂,还是拒绝。

  就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而言,我们首先应该做的事情,并不是进行价值判断,更不是去讨论F词和get out,而是去理解(虽然理解时难免判断)。《纽约时报》称威尔逊为“先锋戏剧界灯塔式人物”,并非过誉。近五十年,戏剧导演人才辈出,但仅就在世者而论,戏剧导演而担得起“大师”二字,不会超过十个。此次为戏剧节带来作品的芭尔芭、铃木忠志和特佐普罗斯,是其中三位。毫无疑问,威尔逊也是其中之一。

  “一切早已被写好”

  威尔逊在媒体见面会上致辞,讲述自己与贝克特的渊源及作品由来。威尔逊说,1970年代初,他创作并导演了一个戏,叫《寄维多利亚女王书》(A Letter for Queen Victoria,1974)。在某场演出后,贝克特到后台看望威尔逊。威尔逊说,这个戏有一个文本,但所有言词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,贝克特却恰恰极为赞赏这一点。贝克特同样喜欢这个戏的幽默感,以及威尔逊使用舞台的方式。但是当时,威尔逊说,他其实特别紧张。因为在此之前,“荒诞派戏剧”(absurd theatre)另一位主将,法国剧作家尤涅斯库(Eugene Ionesco)曾为《聋人一瞥》(Deafman Glance,1970)撰写剧评,说“威尔逊已比贝克特走得更远”。

  之后又有一次,在巴黎,他们再次相聚。这一次,他们谈到了演员。威尔逊惊喜地发现,在他们最喜欢的演员中,都有巴斯特·基顿(Buster Keaton)与查理·卓别林(Charlie Chaplin)。

  威尔逊说,于他而言,贝克特的戏剧世界始终有一种亲近感,在某些方面,甚至太过切近。因此,直到35年后,他才有勇气直面这个挑战,并且接连排出了贝克特的两部剧作,《快乐时光》(Happy Days,2008)与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(Krapp’s Last Tape,2009)。

  在媒体见面会上,有记者问威尔逊,排演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,是否也有回顾个人过往之意。因为在原剧本中,克拉普69岁,2008年,威尔逊67岁,2009年,68岁。年龄上的巧合,可能会使很多观众有这种猜测。但是威尔逊说,他在创作时,总是抛开所有既定想法,让剧本走向自己,而不是让自己走向剧本。于是,观众只能自行猜测。

  因为这些机缘与契合,威尔逊满怀崇敬,排演了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。在情节上,威尔逊基本未作改动。即便是引自巴林—古尔德(S. Baring-Gould)《白日已尽》(Now The Day Is Over)这首赞美诗中的诗句,贝克特后来认为它们“过于笨拙和直接”,但威尔逊依然保留了下来。在演出手册中,威尔逊说,“一切早已被写好”,他只是带着镣铐跳舞。

  贝克特这个独角戏剧本,创作于1958年,原文为英文,仅9页。1957年12月,北爱尔兰演员帕特里克·麦基(Patrick Magee)在BBC第三频道朗读贝克特《莫洛伊》(Molloy)与《取自被遗弃之作》(From an Abandoned Work)片段。贝克特听后有所感怀,为麦基写下此剧,起初定名为《麦基独白》(Magee Monologue)。1958年10月28日,作为贝克特另一名剧《终局》(Endgame)之开场戏,此剧在英国伦敦皇家宫廷剧院首演,由唐纳德·麦克温尼(Donald McWhinnie)导演,麦基主演,共演出38场。

  这个戏,情节非常简单。有一个老头,叫克拉普,每年生日,他都会给自己录一卷录音带。在他69岁生日那年,像往年一样,他拿出旧录音带,重听过往录音,并录下新带。但是在这一年,他更为强烈地感受到,最美好的时光已经过去,孤独常伴,死亡将近。在这个戏中,贝克特不同年份的剧作,似乎冲破时间界限,汇聚到一起:过去是《快乐时光》(1963),现在“克拉普”正在录下“最后一卷录音带”,将来则(必然)是《终局》(1957)。

  贝克特试图通过这个剧本,让读者/观众思考时间,记忆与回忆,以及孤独。本质上,人类生而孤独,但又难以忍受孤独。当人际关系空缺时,一个人就只能去抓住时间和空间,以便适度地排遣孤独。普鲁斯特试图用文字“追寻逝去的时光”,克拉普则希望用录音带留下过去的记忆。时代不同,媒介也不同。

  然而,无论是用文字,还是录音,逝者如斯,时光不再,记忆内在于身体,媒介外在于身体,文字和录音只能帮助回忆,却不是记忆本身。柏拉图早已借苏格拉底之口说过,信任文字,是“只凭外在的符号再认,并非凭内在的脑力回忆”,文字“只能医再认,不能医记忆”。录音以及影像,也是如此,英剧《黑镜》第一季第三集,已经把这层关系剖析地十分清楚。

  克拉普孤独,害怕时光流逝、记忆模糊。他企图通过录音留住记忆,然而最终,他发现不仅记忆留不住,录音甚至没办法勾起回忆。在39岁生日那天,克拉普曾在录音里说到了“谷子”,但是在“停顿”后,也就是在又一年录音中,他已经想不起来“谷子”是什么意思。他只能猜测,“谷子”“或许是指……值得保留的那些东西”。在听另一次录音时,克拉普又忘了“守寡”这个词是什么意思。如果说,忘记“谷子”之义,是因为克拉普在用这个词时,有其个人意涵,因而在时过境迁后,难以想起,那么,忘记“守寡”之义,则说明记忆能力遭受了更大流失(同时,这个情节设置还体现出贝克特的幽默感)。

  在听完这些录音后,克拉普审视过往,开始跟自己和解,跟记忆和解,跟时间和解,跟孤独和解。“最美好的时光”依然留在记忆当中,但已成过去,既然已经过去,那就让它过去。克拉普“不要它们回来”,因为他“已心如死灰”,他知道,“白天已尽,黑夜将临,黑夜的影子,悄悄地掠过天空”。

  这是无奈,也是无力,但同时,克拉普也在正视生命,在正视曾给他带来无数困扰与痛苦的时间,记忆和回忆,以及孤独。最终,克拉普与孤独和解,像经历过无数恐惧和希望的麦克白,他感受到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宁静,感觉“地球上好像没有人烟”。在这个意义上,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显示出悲剧感。

  空间与视觉文本

  这是贝克特想要表达的东西。

  威尔逊虽然几乎保留了全部情节,但其工作方式,则并非是去解释贝克特的文本。威尔逊反复说过,解释并非导演、剧作家或演员的责任,那是观众的事情。作为导演,他只提供形式。

  在这个作品中,威尔逊也不像很多先锋戏剧导演,尤其是后现代戏剧导演那样,打乱乃至于肢解原剧本,但他也不是“为剧本工作”,而是“与剧本一起工作”。事实上,在贝克特的文字文本之外,威尔逊提供了一个视觉文本,以使二者可以相互叠加,或者对话。

  亚里士多德在《诗学》中说过,“即使不看演出而仅听叙述”或“仅凭阅读”(在亚里士多德的时代,二者是一回事),戏剧也能产生其效果。自此而后,在西方戏剧观念中,听觉始终远远重要于视觉,虽然从词源学上来说,“剧场”(theatre)一词的原义,是“观看的场所”。

  对于威尔逊来说,视觉和听觉同等重要,而因为亚里士多德的教谕源远流长,视觉经常受到更多重视。很多观点,威尔逊都一再说起。前面关于解释的观点,是一个,以下关于听和看的观点,是另一个。威尔逊说,他力图在戏剧中展现,所见即所见,所闻即所闻,所见与所闻一样重要,正如在日常生活中那般。在媒体见面会上,这个观点再次得到重复。

  在威尔逊的视觉文本中,布景与灯光是他提供的第一个层面。除台词外,贝克特还写下了大量舞台提示,剧本虽只有短短9页,但舞台提示所占比重很高,粗略估计,大概能凑成3页半。但是,关于舞台布景,只有如下短短几行文字:“克拉普简陋的小房间”;“舞台中央摆着一张小桌,小桌的两只抽屉朝观众打开”;“桌上放着一只带麦克风的录音机和几只硬纸盒,内装录过音的录音带”;“桌子和近旁笼罩在一束强烈的白色灯光下。舞台的其余部分则隐在黑暗中”。明暗强烈反差,确实能映衬出孤独,但其他布景,则只能说明环境,无法表达意义。前面说过,在原剧本中,为了与孤独抗争,克拉普一直在跟时间抗争,空间维度基本缺失。威尔逊则在空间上凸显出克拉普的孤独。

  先是布景。舞台中央,是一张桌子,上面吊着一盏大灯,桌子和近旁笼罩在白色灯光下。舞台后方,是一排书架,很高,泛着蓝光。舞台两侧,各有三张小桌(比中央那张桌子小很多),连在一起,每张桌上也都吊着一盏灯,同样是白色灯光。舞台三面是墙,直抵顶端,在高处各有三扇小窗户,连在一起,并且关着。

  如是布景,不只说明环境,更表达意义:在原剧本中,克拉普是到舞台后方暗处拿字典查阅“守寡”之义,但在本剧中,则是在舞台一边小桌上。这个改动给人一种感觉,也即,克拉普平常除了坐在中央那张桌子前之外,还会坐到两边不同桌子前,因为这六张桌子上也都吊着灯;窗户很小,很高,它们不再是为屋内人与外界沟通而设,只是用来通风(剧中时间是夜晚,所以关着);书架原本只能说明房间里有很多书,但在这个场域中,它显示出孤独,与书为伴变成只能与书为伴,而蓝光,则为孤独添加了色彩。

  布景与灯光,在孤独中汇聚到一起。在威尔逊眼中,灯光无可替代。他还反复说过,没有灯光就没有空间,没有空间就没有戏剧;没有空间,时间就无法存在,时间与空间共存;灯光不仅帮助我们观看,同时帮助我们倾听;灯光使黑暗更暗,黑暗使灯光更亮。在灯光先驱阿道夫·阿庇亚(Adolphe Appia)那里,灯光开始具有主动性,能够表达意义,但是为演员服务;在威尔逊这里,灯光则获得了独立性,像其他戏剧因素一样,它可以独立表达意义,也可以与其他因素组成整体表达意义。原剧中明暗强烈反差,正与威尔逊的观念相契合。

  在本剧中,灯光并未像在《蝴蝶夫人》(Madame Butterfly,1993)、《哈姆莱特独白》(HAMLET: A Monologue,1995),尤其是《沃伊采克》(Woyzeck,2000)中那样,营造出如此绚烂、繁复、表意的舞台意象,但是,威尔逊在2012年接受《经济学人》(The Economist)电子邮件采访时说,这个戏其实使用了近200个灯光信号。

  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灯光之外,这些灯光信号主要就用在表现下雨上。前面约20分钟,克拉普都没有说话,雷声和雨声是主要声音。戏一开场,就是一声响雷。在所有观众关闭手机、安静等待演出开始之时,尤其是有些观众在读过剧本、满怀期待之时,这一声巨响,不仅让身体,同时让灵魂震颤。然后是雨声,威尔逊用灯光呈现出磅礴大雨。雷声很大,雨声也很大,而且没有停歇,把克拉普的孤独反衬得更为孤独。在威尔逊用灯光将雨视觉化后,这种反衬变得更为强烈。

  时间与慢动作

  通过布景和灯光设置,威尔逊在空间上呈现出克拉普的孤独。这是威尔逊视觉文本的第一个层面。另一个层面是身体,一个特殊的空间。如果说,在布景与灯光层面,威尔逊呈现出了克拉普的孤独,那么,在身体层面,威尔逊则不仅呈现出了孤独,同时还有抗争。

  威尔逊推崇空间思维,但也从未在戏剧中舍弃时间感。威尔逊在知道贝克特也喜欢基顿和卓别林时如此高兴,他不断向演员们提起这两位演员,是因为在他看来,他们都是“把握时间和微妙效果的大师”。在这个戏中,威尔逊也用了某些小丑式动作和口技(如“thrree”、“spoooool”),来表现克拉普的无聊、孤独,以及贝克特的幽默感。

  但是在表演上,威尔逊给人留下最深印象,同时也是最著名的特点,不是像卓别林那样的快动作,而是“流动的慢动作”,使时间变长的慢动作。这个特点,与原剧作可谓十足契合:克拉普是一个老头,动作本就不会快(品特与威尔逊能在如此高龄演这个戏,也是出于这个原因),尤其是,克拉普虽然一直恐惧于时光不再,但在当下,时间又太多、太长,因此,用慢动作来表现,恰巧合适。同时,慢动作可以让观众更为清楚地看到每一个动作,因而更为深入地感受表演以及整个演出。这也是威尔逊一贯的想法。然而,情节与动作之间,并不全然是正向叠加关系。我们会发现,当威尔逊用慢动作来表现时,有一些异质就从作品中显露出来。在原剧本中,克拉普行动慢,一来是因为年纪大,二来是因为时间多。但是,威尔逊的慢动作则使原来已经很长的时间拉得更长。也就是说,一方面,在文字文本中,克拉普想要抓住时间,但是另一方面,在视觉文本中,克拉普又在浪费时间。这样,在文字文本和视觉文本之间,就形成了一种张力。至于这种张力的意义,威尔逊已经说过,这是观众的事情。

  红袜子与白脸孔

  罗伯特·威尔逊的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,远称不上伟大,不像他的另一部戏《沙滩上的爱因斯坦》(Einstein on the Beach,1976),在戏剧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;也谈不上新鲜,因为所有戏剧手法,威尔逊以前都用过,所有戏剧观念,以前也表达过;但它足够完整,没有瑕疵,极为细腻、感人,让人深思。

  它最细腻、最耐人寻味同时也是最令人心悸的部分,还是在细节上,尤其是克拉普的形象,尤其是那双红袜子,以及红袜子与白脸孔所带来的强烈视觉对照。

  关于克拉普的形象,贝克特在原剧本中有非常细致的描述:“一个干瘪老头……那条褪了色的黑色窄腿裤是太短了点。同样褪了色的黑色背心上有四只大口袋。背心上挂着沉甸甸的银表和银链。肮脏的白衬衫领口敞开,没有硬领。一双白靴子,脏得令人吃惊,尺码至少是十号,又尖又窄。苍白的脸孔,紫红的鼻子,蓬乱的灰发,满脸胡子拉碴。高度近视(却没有戴眼镜)。”

  但在这个作品中,威尔逊作了极大改动:依然是个老头,但不再干瘪,反而很高大,很饱满;依然是黑色裤子,裤子依然有些短,但不再褪色,也不是窄腿裤,反而很宽松,感觉很舒服;依然是黑色背心,也有口袋,但同样没有褪色,口袋也不大,服帖地衬于背心上,背心上并没有挂着银表和银链;依然是白衬衫,没有硬领,但不再肮脏,领口也整齐地扣着;脸孔依然苍白,眼睛依然高度近视,且没有戴眼镜,但鼻子不再紫红,头发光亮,没有胡渣。

  原剧本中克拉普的形象,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:孤苦无依。贝克特的描述细致而妥帖。威尔逊的改编,可说是改头换面,但也仅止于改头换面,在精神气质上,威尔逊用一种相反的方式,加强了克拉普的孤独与无力。孤苦无依,指向两个层面:精神层面与物质层面。威尔逊的改头换面,则将整个作品的视点,聚焦于精神层面:克拉普形单影只,年华老去,但依然用心拾掇自己,希望体面地过好每一天——这是与文字文本形成的另一个张力。

  威尔逊在人物形象上最大的改动,是把白靴子改成了红袜子。颜色代表一种选择。贝克特让克拉普穿脏得令人吃惊的白靴子,是一种正向叠加,同样表示孤苦无依。威尔逊也可以用一双白靴子,只要不脏就行,就像他依然用黑色裤子,只是不窄,也没有褪色。但是,威尔逊用了一双红袜子。

  在原剧本中,克拉普希望通过录音与时间抗争,如果不是过度阐释,我们可以说,威尔逊试图让克拉普通过红袜子与时间抗争,因为红色总是让人想起青春,想起热血。录音和红袜子虽然都外在于身体,都是身体的延伸,但是感觉上,红袜子总是离身体更近,更能掌控。这就好像,现在很多人都记不住电话号码,但是把号码存在手机里,把手机拿在手上或放在裤兜里,就好像记住了一样。考虑到很多人使用手机的频率,我们大概可以说,某种程度上,手机已经锲入身体。考虑到克拉普一直穿着那双红袜子,我们可能也可以说,红袜子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,也就是说,青春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。

  有观众看后说,红袜子看着特别刺眼,这刺眼,可能是威尔逊有意为之。很多观众是慕“先锋戏剧界灯塔式人物”之名而来,因此以为,红袜子、响雷、剧场秩序、晚开场、开场二十分钟还没有台词等等,都是先锋戏剧做派。先锋戏剧确实永远都在冒犯观众,挑战观众,让观众惊恐,让观众愤怒,否则,也就称不上先锋戏剧。

  然而,《克拉普的最后碟带》根本不是什么先锋戏剧,是先锋戏剧,也是1950年代的先锋戏剧,如果考虑到威尔逊的戏剧观念与手法,最晚也是在1970年代还是先锋戏剧,但是现在,它根本不是。结果在我们这里,在2014年,它却被当成是先锋戏剧,并且使观众感到被冒犯,以致于破口大骂,这样说起来,我们的戏剧眼界似乎窄了点,戏剧包容心似乎也太小了点。

  但是即便如此,这也是好现象。我们就把它当作先锋戏剧,先锋戏剧本来就要冒犯观众,观众可以接受,也可以不接受。这样,戏剧家和观众彼此搀扶,或者相互冒犯,就能一起变革戏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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